第一百三十章 冰宫-《启奏陛下捕头要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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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目光似拢上一层迷雾,悠远深沉。
“处置背后作乱之人,彰显刑法严明,公正不二。宽宥那些被小人蒙蔽,犯下错事之人,让他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也凸显大祁刚柔并济,恩威并行的一国风范。”
萧清垂首,声音淡然清晰。少年纤弱的身子笼罩在宽大墨黑的披风中,更趁得面容苍白似雪,只是那眉宇中的坚韧倔强却不减分毫。
帝王缓缓俯身,抬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
萧清抬头,面前男子目光幽深,直直望着她,眼中闪烁的华光令人难以捉摸。
“陛下…”
“朕可以饶过他们,但爱卿要答应朕一件事。”
萧清微愣,“陛下请讲。”
帝王眸子越发幽深,抬手轻轻抚平他微乱的发丝,声音淡淡却清晰,“留在朕身边。”
萧清眸光一厉,面无表情拂开男人的手,“陛下这是何意?”
帝王缓缓俯身,眸子犀利却慑人,似一只无形的手,禁锢住萧清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
“朕需要你。”
“轰——!”萧清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地方裂开,某种不明之物偷偷跑出,在体内蔓延。
萧清面无表情道,“陛下戏弄人的手段有所提升啊,恭喜。”
帝王嘴角勾起一抹兴味,转瞬即逝,“爱卿的答复。”
“若陛下不介意臣这个心怀鬼胎之*乱朝堂,臣便答应。”
“心怀鬼胎?”
萧清抬头,目光清凉,“臣背后另有势力,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祸乱大祁,颠覆陛下的朝堂,就算如此,陛下还要让臣留下?”
帝王神色淡漠,素衣如雪,“爱卿的答复。”
仍是毫无波澜的声音,似乎刚刚萧清说得那番惊人的话,都无法令这个男人动容。
萧清眼帘微垂,须臾抬头,目光幽凉,“不。”
话落,不再看帝王神情,转身离去。
这个男人,知道她身后有人指使,甚至可能连幕后之人是谁,他都一清二楚。却仍然说出这番话,究竟想干什么?
不能被他的步调牵引,否则一旦陷进去,就会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忽然,身子一僵,似被一双无形锁链束缚,动弹不得。
身后熟悉的幽凉气息靠近,轻轻贴在她耳侧。帝王声音悦耳如古琴,透出一丝压迫,“爱卿很怕朕?”
萧清手掌微攥,背后隐隐透出一丝湿汗。面无表情道,“陛下想太多了,微臣…”
蓦地手背附上一双冰凉而修长的手,打断他未说出口的话。缓缓将她攥得很紧的手掌摊开,耳边是似雪幽沉的气息。
“爱卿很善于隐藏自己情绪,越是内心波动很大,面上越不动声色。不管是慌乱,还是动摇,都会用这副表情来掩盖。”
萧清面上毫无情绪,眼中却隐隐掀起惊蛰。
“这就是你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不会被人影响,也不愿被谁动摇。将自己的心栓得很紧,无丝毫缝隙,令人无迹可寻。”
男人慑人气息无丝毫阻隔一点点渗入萧清身体,向四肢百骸蔓延。
“不给人伤害自己的机会,才能不被他人所伤。爱卿牢牢守着自己的心,不让人真的靠近,对朕,更是如此。”
气息再次靠近,冰凉精致的双唇几乎贴到萧清的耳廓,声音透着一丝诱惑,“爱卿在怕什么?”
空气是长久的窒息沉寂。
漫天飞雪,飘然若舞,一前一后相拥的两人,似如梦画卷,缱卷诱人。
少年静静垂首,面上似被拢上一层缥缈雾气,看不出情绪。
“镜花水月,过眼云烟。陛下所言对臣来说,就如同这些一般,仅此而已。陛下说臣怕?”少年语调微微上扬,却淡漠到极致,“婆娑世界,无欲亦无畏,爱恨亦无,何处有怖畏?”
“怕,对臣来说,只是一种虚无,从未存在过。”
少年声音极淡极轻,似在叙说与她毫无关连的话,没有一丝波澜。周围空气都似染上了一丝苍白,微微凝固。
帝王妖瞳卷起幽深的漩涡,眼眸深处是宛如黑暗深渊的冷雾,无边无垠。
这个女人,怕才是这世上最冰冷无情之人。看似有心,实则内心隐藏的黑暗和固执,不是谁能轻易解开。
冰封在她心中的枷锁,桎梏她整个人,让她从骨子里无意识释放屏蔽,下意识做出防范。
这比她刻意得防备更加坚固,无隙可钻。
“呵呵…”帝王幽凉的轻笑声传来,竟透出浓浓的愉悦,在漫天飞雪的空气中肆意散开。
“真是有趣的女人…”帝王面容宛如岚山衍生的魅惑妖魂,气息毫无遮掩地打在萧清颈边,脸侧,耳后。为少年白皙的肌肤蒙上一丝湿气。
“真的很像…”男人幽幽低喃,“朕很期待呢…”
莫名地说出这句话,缓缓抽离身子,轻轻执起少年的手,朝前走去。
“走吧。”
萧清披风下的手被帝王微微牵起,两人一前一后朝外面走去。
眼帘微垂,遮住一闪而过的动摇。
这个男人,实在太过危险。不能靠近他,否则她心中那把冰封许久的锁,不知何时就会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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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男人的带领,两人很快走出了冰宫。
方才那银装素裹,漫天飞雪的梦幻场景,恍如一场梦境,变得遥不可及。
面前是层层缥缈的白雾,遮挡萧清的视线。
帝王长袖微扬,眼前白雾似活了一般,自动分开出一条道路。
萧清似乎对眼前的事见怪不怪了,轻轻瞥了眼两侧的白雾,便跟着男人一同前行。
一刻钟后,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宫闱帝院。
空气有一瞬的波动,转眼便见一道黑影出现在帝王面前。
这是萧清第一次进穹华宫前,给她送外衫之人。
还是仿佛笼罩在黑暗之中的身影,恭敬跪地,将一双青缕暗纹木屐放到男人脚下,起身将一件银白月牙长衫披在他身上,随后又恭敬退下,如一道白烟般转瞬消失。
帝王赤足穿上木屐,将银白长衫随意披在身上,散漫而优雅,随意中透出不可侵犯的高贵。
一旁萧清眉梢微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木屐都穿得那么优雅的,这男人还真是普天下第一人。
“陛下,臣长时间呆在穹华宫不合规矩。既然现在臣的身子已无碍,就回刑部当值了。”
萧清跟在帝王身后,望了眼前面缓缓而行的帝王,开口道。
“爱卿何时守过规矩了?”
萧清一噎,嘴角微抿。
帝王进了穹华宫主殿,偌大的宫殿只有男人“蹬蹬”的木屐声,清晰回响在四周空气中。
萧清犹豫半晌,还是走了进去。
跟着男人进了正殿,又走进内殿。帝王双手拢在袖中,背影孤高清绝。
从一旁紫檀嵌上随意拿起一件长衫,到六尺宽的沉香龙床前。
望着旁若无人换衣服的男人,萧清眨眼微怔。
男人宛如沧澜一线天的裸背缓缓露出,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月华般明亮的光泽,隐隐透出一丝妖娆。背脊的线条仿佛刀削一般,性感惑人。
白衫尽解,精雕玉琢般裸背下,被青玉雕夔龙纹插屏遮住。只隐隐露出似山峦般笔直优美的两道线条,在屏风的遮挡下,若隐若现,蛊惑人心。
萧清眸光微闪,随意靠在身后白玉墙壁上,淡淡望着面前的男人。
须臾,帝王从屏风前走出,一袭绛紫色简单长袍,玄纹云袖,裁剪得体,将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衬托的淋漓尽致。如瀑般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背后,紫与黑的交织,彰显出华美高贵。
这个男人,不管多么华美的衣衫,都在他宛如天人般的气质下,黯然失色,沦为陪衬。
人靠衣装。但在男人身上,似乎都成了虚言。只是那睥睨雍容的气势,便让周围一切暗淡无光。
“在想什么?”帝王朝一旁落地轩窗前走去。
萧清靠墙,淡淡道,“觉得那个屏风有些碍事。”遮住了眼前的美景。
帝王眸子微滞,嘴角勾出一丝轻笑,魅惑诱人。
盘腿坐在窗前的金丝楠木软榻上,周身散漫而慵懒。
“过来。”
男人声音淡淡,透出浅浅无聊,丝丝懒散。
萧清蹙眉。还有什么事?
举步上前,站到男人身后。
“给朕束发。”
萧清一愣,面露犹疑。
这个古代男子束发似乎很有讲究,好像只能是至亲还有长辈才能为及冠或者成年男子束发。普通人家男子已是如此,更遑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恐怕除了特定的贴身大监和身份及为高贵的人,根本就无人有这资格。更何况,面前这个遥不可及的男人还有着从不让人近身的怪癖。
“臣不会。”萧清面无表情道。
“朕教你。”
萧清一愣,在还未反应过来时,身子便稳稳坐在了帝王身前的软榻前,手腕上是一张修长如玉的手,身后是帝王幽凉似雪的气息。
头上的束冠被轻易摘下,漆黑如幕的长发瞬间散落在脸侧,在少年周身拢上一层阴影。
萧清蹙眉,不由自主想要起身。
“别动。”男人声音云淡风清,却隐隐透出不容置疑。
萧清身子一滞,还是老实坐了回去。淡淡垂眸,脸上看不出情绪。
感觉头上那双修长带着冰凉的手指轻巧拢过她的发丝,指尖若有似无触碰到她的耳侧,后颈,脸侧,周围的空气隐隐染上一丝旖旎。
萧清垂下的眸子闪烁莫名,隐隐有光芒似要破堤而出。
“原京兆府尹陆昭是陛下的人?”虽是问句,但萧清语气中却无丝毫疑问。
“恩。”男人声音无丝毫起伏,手中是玉檀石楠木梳,轻轻梳理着萧清微湿的墨发。
“为何要帮我?”萧清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下留下一道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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