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月凄清葬香魂(一)-《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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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上楼后,下人送来几碟小菜,两笼包子,楚云汐闻着饭香忍不住动起筷子,王行瞧她吃了两口才放心地说道:“你先吃,我回家一趟,一会儿再来找你。”
楚云汐把包子冲他面前一推道:“你还是先吃过再回去吧。”
王行凝视着她笑了起来,楚云汐怔了片刻,他的笑容像布满山谷的粉樱,像融化冰雪的春日,只要他望着你,你就能感到一丝融融暖意。她终于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点点头。
王行迅下楼,出了门驾马往家赶,回到家才现母亲还未进门,他用最快的度重新修整了一下仪容,梳洗过之后又挑拣了一件干净妥帖的衣服换上。他对着镜子照了半天,忽而好不意思地笑笑。
他本不是个特别讲究衣食的人,但在她面前总是不自觉地在意自己的言行仪态,总希望自己以最优秀、最完美的状态面对她。因此面对敌军万千都未曾胆怯的他却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个姑娘而莫名的紧张、慌张、甚至有些难以呼吸的激动。
他整理好后便在屋中等了一会儿,下人却来报夫人刚进城,他估摸着母亲大约还有将近一个半时辰才能进府。这时间于他而言太过漫长,他遏制不住自己的心,还是抬腿迈出了府外。
他选择观景楼还有一个原因是离他们家的府邸很近,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骑马就能赶个来回。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了楼,在门口骤然停下。他将衣襟腰带衣摆整理了一遍又一遍,才鼓起勇气去推门,但当他的手触到门板时,却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他机警地停了下来。
一直沉默的青莼突然爆出一句;“主子你不能去。”
楚云汐无奈地看着她,深叹一口气,丧气道:“那你让我怎么办,你还有别的更好的主意吗,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青莼一双美眄中蓄满了泪水,像压抑了许久乍然喷似得吼叫道:“主子你醒醒吧,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放不下你与他的父女之情吗?什么虎毒不食子,你看看我吧。我就是被亲父卖掉的,我娘还在世之时,他待她如同猪狗,打骂不休。想想林姑娘的父亲,扔下一双儿女在外受苦,妻子还未出丧期就另娶他人。这世上无情的父母何其多,你我的父亲除了出身不同还不是一样全无心肝他们只管生,不管养,只管自己痛快,若是生了儿子,还能宠爱一时,若是生了女儿,或打、或卖、或杀,我们生而为女便是天大的罪过,即便嫁入人家还要受人奴役、被人凌虐。可怜许多良善的女儿被这些畜生玷污后,竟也变得好似厉鬼,当了婆婆后变本加厉地折磨媳妇。一代复一代,无穷无尽的痛苦深渊。就是因为你与夫人念及生养之恩,夫妻伦常才会自困笼中。他这次分明就是设下陷阱要诱捕你们,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小姐你这一去便是像夫人一般自投罗网。”
楚云汐颓然坐下,叹道:“所以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置母亲和舅舅的性命不顾,只顾自己苟且偷生。”
青莼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啜泣,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夫人在的话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活着。
但楚云汐却难以认同,对她而言,每一次失去亲人都是生不如死的打击,若是眼见亲人赴死而不施救,反而苟且的活着,光是懊悔和自责就能将她折磨致死。何况人若是被世间所弃,最后只能为活而活,究竟有什么意思?她宁可选择与亲人一同赴死,也不要如行尸走肉般孤独的活着。
青莼看出她眼中的决意,心因愤恨而绞痛起来,他们一家总是将情义看的与青天比肩,这大约是他们此生都无法攻克的死穴。
她却果敢坚决多,因为见过人间的丑恶,她将自己的心逐渐冰冻冷封。她自以为自己正冷酷地计算结果,但仍阻止不了脸上泪水脆弱的流淌。
王行在门外听得楚云汐说话又怜又痛,待屋中安静下来,他轻叩房门。
他进的屋来,原以为屋中只多了刚刚那位说话的姑娘,却不料屋里竟还有两人个人。
四人双目皆红中带泪,原本坐着的两位姑娘一见他进屋简单的拭了拭泪,略带纳罕地站了起来。而另一位绿衣姑娘则默然地垂,呆呆地似乎在出神。
王行朝她们三个依次望过去,目光绕了一个圈子又落回楚云汐脸上,笑道:“这三位姑娘是?”
楚云汐见他不过略收拾了一下便立即容光焕,如珠似玉,脸竟微微一热,略有些慌然地介绍道:“哦,她们三个是虽是我们家的侍女,但于我就如亲姐妹一般,这个是青莼,这个是绿妍,这个是碧音。”
绿妍瞧他仪表出众定然出身不俗。她们三个不过侍女的身份,他却一一行礼,十分尊重,显然家教甚好,为人也不轻慢,顿时博得了她的好感。
碧音只觉得他与主子两人相貌着实般配,忍笑偷偷瞥了绿妍一眼。绿妍也觉得好,喜不自胜。
青莼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露出一丝笑意。楚云汐瞥见绿妍和碧音憋笑的样子,心下实在尴尬,便转脸介绍他道:“这位是王……”
他却倏尔打断她的话道:“看来你到底是把我忘了。”他有些失望得继续说道,“我不告诉你本名原是希望你能认出我来的。算了,得罪了,王行非我本名,在下施……”
楚云汐心念一转,脱口而出:“施佳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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