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愁肠已断无由醉(三)-《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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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长庚从小孩手里接过粗瓷大碗,爱怜地握住他的小手,冰凉的体温让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腼腆的男孩像受了惊吓似的,拔腿跑掉。他尴尬苦笑,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擦了下筷子,伸到碗里夹了一块馄饨往嘴里送。
馄饨皮薄透亮,馅鲜美多肉,吃起来应是美味,可楚长庚却嚼出了难以下咽的苦涩。他放下筷子,闭目遐想,冲口而出:“老板,您这儿有酒吗?”
老板应声道:“有啊,新热的黄藤酒,您要不?”
帽帘上下抖动一下即止,老板明白客人是点头赞同的意思。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一壶酒下肚,胃里像吞了一只小火炉,烘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脚步虚浮,身子晃动。老板好心地扶了他一把:“公子,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我去通知你家里人来接您啊?”
楚长庚摆摆手,舌头打结:“不……不用了,老板,我哪还有家人啊。我……我自己回去,您这酒后劲挺大哈。”
他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摸到一块银子,瞧也不瞧就往老板手里塞,口里嚷着:“不用找了,我走了。”
老板不敢相信地用牙咬咬手里的银子,晃过神来时,追着楚长庚远走的背影,大喊道:“公子慢走,公子再来啊。”
喝酒喝得头重脚轻的楚长庚不知道自己大手一挥白白送掉了自己一个月的俸禄。
晃悠悠地到了家门口的楚长庚到底敌不过肚中热酒的折腾,扶着门框,痛苦的干呕。在他身后有人用手轻抚他的后背,他心中一惊,扭头想看清是谁,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她撑撑眼皮,人影轮廓渐渐清晰。施佳珩坐在她床前的方凳上,笑了,扬起的嘴角像四月里山野雨后的七色霓虹。他温雅地注视着她,目光里没有责备和难过,而是淡淡的喜悦。
楚云汐拉高了被子,遮住了头脸,她不好意思见他,更不愿认他。她只想一个人承担,她不想连累任何人,所以她对他撒了谎。其实她心知肚明,楚长庚的身份也许可以骗得了别人,却绝瞒不了他。每当他温润的目光转向她的眼眸时,她总有一种被他看穿的心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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