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拳拳痴情堪不破(一)-《轸花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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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珉的身后出了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楚云汐的目光向他身后扫去。他微微偏头,怒道:“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说着他一跃而起,一把拉下身后的黑布,露出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堵着嘴,鼻青脸肿的青莼。
青莼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透露出她的难以置信。她也终于明白这个世上肯对她以性命相报的还是只有楚云汐。她曾经为之悸动的美好爱情在高贵的恩义面前彻底烟消云散了。
楚云汐猛然见她还活着,心中激动,又见她被拳脚相加而破损的脸颊,不由地心中怒火喷涌,又见顾朝珉凶狠地掐着她的脖子,生怕她出事,着急叫道:“青莼你莫怕,我就是豁出这条性命也会救你出去的。”他唰地抽出手中的相思剑,剑锋直指着顾朝珉。
青莼定定地望着楚云汐,盯着她的眼神微微有些呆滞,泪光中流出的感激和激动,落在顾朝珉的手上便如刀割一般疼痛。他使劲掰过她的头,瞪着她怨毒地低声道:“你莫要得意,你看我待会怎么在你面前杀了他!”
青莼用力地挣脱出他的手掌,看了看楚云汐,又鄙夷地斜视着他曾经令她日思夜想的丑恶嘴脸。如果说那时她刺杀顾朝珉的理由是为了报恩,甚至还带着要和他死在一起的美好愿景,而如今的她则彻底放下了对爱情的执念,这个世界上唯一令她留恋的只剩下了那些和楚云汐、白荞、绿妍、碧音共度的日子,和她们在一起便已经最大的幸福了,她咧嘴苦笑了一声,原来她从不知道惜福和知足。
他最恨这种眼神,厌恶鄙夷的眼神,曾经的她还带着些许凄伤,而如今那些剩余不多些许爱意的已化为灰烬,余下的只有怨恨,两个人的互相憎恨更使屋中的怨气如烟雾般呛鼻。
顾朝珉的眼睛逐渐变红,像血染的恶意。楚云汐瞧得心惊,频频用眼神示意青莼不要惹怒着头疯的野兽。
她轻轻抬脚,向桌边移去,她想在愤怒侵占他理智的空档,挪到他身边救人。即便他疯了,他也是一头异常警觉的草原恶狼。他突然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望着她,楚云汐心中猛然一跳,脚步钉在原地。
他咧着诡异的笑容,哑声喝道:“想要救人没这么容易!”说毕,他手一扬,面前的张漆红大案桌便凌空飞起,桌上的酒壶杯具碎落一地。桌案在空中翻了几个圈,快地朝楚云汐砸了过来。
青莼惊骇地大叫,在潮厚地捂嘴布地阻挡下只能依稀辨别出“快跑”两个字!
楚云汐提起轻功向后跃起,自手中抽出长剑,自上而下裂山一劈。案桌从中央断裂成两半,而后似流星坠落般分别向左右重重砸落。她一挺剑锋,正对着前方的顾朝珉!
顾朝珉狰狞一笑,褰起衣摆掖入腰带,自兵器架中抽出一把薄刃长刀,右手轻轻一抖,即寒光四耀。
两次与他交手,都是在大病将愈却不愈之时,高手过招这就吃了大亏。楚云汐心中忐忑,深知今日若想逃生升天,只有一条路走:那就是赢!用绝对的胜利激出他心中残存的傲气,以求能换取青莼的一线生机。
她一壁担心自己的输赢,一壁担忧着青莼的安危。心中有挂碍,出招便慢了许多,几个回合下来,她便全然没了出招之力,只能使巧劲闪避。
顾朝珉的刀法刚猛非常,每一招都有开山裂石之力,若是硬接,手非让他劈断了不可,她只能见缝插针似地刺其肘底或挑其手腕,然而他的长刀越舞越快,几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刀圈,将她围在其中,非逼她以剑相接不可。她只能仗着自己轻功胜他一成,满屋游走,躲避他的追击。他的刀法虽然刚劲,但时间一长,必然后劲不足,难以持久,她若能维持拖延战术与他斗下去,定能以巧制敌。可是想要一招制敌和快取胜的想法压倒了她的耐心和谨慎,使她不能够集中精力地去观察对方的破绽,在求胜心切和急功近利驱使她开始在慌乱中出招了,她几乎是放弃了自身优势而选择了正面进攻的方式,将剑对准了他的胸口。
与此同时,他的刀尖也顶在了相思剑的剑身之上,两方同时力,在两股大力地挟持下,相思剑的剑身逐渐弯曲,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生了:楚云汐忽的大叫一声,剑柄脱手,剑身如弹簧板弹跳起来,啪地一声在空中抖直了弯曲的身子,向后砍去,剑身锋利,不仅削去了楚云汐的半边纱帽,还如一条利鞭重重地抽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打翻在地。
半边纱帽像一朵衰败的黑玫瑰花瓣从她头顶无力的坠落,另一缕黑纱则落在了顾朝珉的刀尖之上,他用力一震,黑纱便碎成了两半。
一张苍白却洁净无瑕的脸露了出来,她的脸上浸满了汗珠,像沐浴在雨后新鲜的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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